“栗教授！栗教授！可不可以給我解釋解釋什麽叫作‘量化寬松’啊？量化指的是什麽？寬松講的是什麽？”

“栗教授！栗教授！這宏觀經濟學和微觀經濟學，我聽得有點兒昏啊，您能不能看看，可不可以找時間給我補補課？”

“栗教授！栗教授！《倫.理.與經濟》這門課是您上學期開設的，我在論壇裏下載了整個課程，聽得很不過癮，原本想著這學期還能再聽，沒想到您沒開這門兒課……我想問問您下學期您會不會再開這門兒課啊！”

……

栗昆這兩天快要被.逼.瘋了，他這半輩子也算是見識過形形色色不少的人了，可他見過深井冰，卻沒見過這麽深度的深井冰，簡直讓他跌破眼鏡兒。

雖然每次下課他都以撩起飛塵的速度逃出教室，可每回那個充滿了魔性的聲音，都會穿過重重人群，將第一個問題拋進他耳朵裏。

搖搖頭，像是想把還在耳畔環繞的聲音扔出去，栗昆特意繞了一次遠道，才回了辦公室。

“今天運氣不錯，沒聽一耳朵讓腦袋發懵的話。”走進辦公樓的電梯，栗昆長舒了口氣。

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能忍的，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個人不斷突破他的忍耐基準線，要不是……

暗暗地嚙著.下.唇角，栗昆暗暗攥了攥拳頭，眸色漸深地瞇起眼睛。

直到電梯到達響起了鈴聲，栗昆才迅速變臉，恢覆了原本的謙謙君子、溫潤教授的模樣。

接下來，一道剛剛讓他以為躲過去的聲音，出其不意的響起，險些將他的面具劈裂。

“栗教授！我可算等到您啦！等半天了呢！”馮真貞幾乎是和栗昆一起出現的，她所乘的電梯幾乎和栗昆所乘的這部同時開門。

栗昆看著興沖沖跑過來的馮真貞，只覺得自己有點兒像受到了內力反噬一般，心裏酸痛酸痛地，就好像被咆哮怒吼著撲出去的怒氣的反作用力打擊了一遍，其中滋味難以言說啊。

“我這兩天積攢了好多問題呢！”馮真貞推出課本和筆記，指給陳述看，“您看，就好像這兒，這裏這個問題我就不太清楚，您看您是不是可以再給我舉幾個例子，好讓我明白‘社會成本-效益分析’，好不好？”

低頭瞅瞅馮真貞這會兒好像的確是為題所困的樣子，栗昆破天荒地有點兒拿不準馮真貞的心思，難不成當真是學習學上癮了，忘記上課的最初目的了？

“栗教授？”馮真貞的眼神兒有點兒迷茫，“呃，是不是我打擾到您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表情清淡地看了馮真貞一眼，栗昆琢磨著，先別管馮真貞想法如何，今兒是定不能讓她把他的時間浪費掉。

因此，栗昆推了推鏡框，幹咳著擡手揉揉額頭，目中帶著疲憊和慚愧的表示：“很抱歉，馮小姐，我盡管很願意為您解惑授業，但是今兒的確不太方便，我有點兒累，一個小時後還有會議要主持，這之間，我希望可以有時間稍加休息，請你理解。”

“呃……好吧。”馮真貞眼裏帶著幾分遺憾，不情不願地嘟著嘴，輕聲道，“很抱歉，打擾您了。”

“沒關系，是我要感謝馮小姐的體諒和善解人意……嗯，您若是沒有什麽事兒，我先回去了。”栗昆嘴上這麽說，步子卻已經邁出去了。

“您請便，再見！”看著飛速轉移出去的背影，馮真貞郁悶地嘆了口氣，低頭看看手上打開的筆記，和標註出問題點的課本兒，心情格外低落。

“嘖嘖嘖，這會倒是挺矜持噠！我還以為你會提出約會邀請呢！”陳述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，一開口就是標準的諷刺。

他那略顯陰陽怪氣的聲音，立時就讓心中憋悶的馮真貞找到了.發.洩.的.地方，她很果斷地將她的炮口對向陳述。

“約什麽約啊！連作業的問題都沒有解決，約個什麽會啊！”馮真貞一改原先的淑女人設，雙目奔放著龍卷風一般，沖著陳述怒吼起來。

被吼得發懵的陳述呆住了。

眼前這位氣勢非凡的河東獅，當真是他的馮真貞麽？

“看什麽看？沒見過我發飆就以為我是小貓兒？”馮真貞怒氣沖沖地合上書本，摞在一起朝著陳述的肩膀狠狠地拍去，“告訴你，這以後對著你，我就是這脾氣啦！不喜歡趕緊滾！省得在我跟前兒惹我生氣！讓開點兒！我下樓！”

“呃……”感受著被馮真貞走過時帶起的一陣風，陳述吶吶地摸著被拍的肩膀，怔楞了半天。

“這才對啊！”陳述嘴角彎起來的弧度愈發明顯，到最後，眼角眉梢也配合著彎出遮不住的笑來。

陳述按下電梯門側的鍵，右拳和左手心發出會心一擊：“哎呦呵！我說呢，怎麽以前對她的感覺都是那麽矛盾呢！原來她還藏著一面兒呢！這就說通了！嘿嘿！寶貝兒啊，你這小脾氣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啊！等等，我這就來！”

感覺良好的陳述，待電梯門一開，便飛快地躍了進去，摩拳擦掌地渴望著和馮真貞接下來的交流。

……

“呵呵，韓老師，最近咱們D大可真熱鬧啊！”本來是要下班回家的邢英，因為看到了馮真貞和栗昆相遇的那一幕，果斷地停下伸向門把的手，善解人意地靜等著他們離開，不想卻看了一出兒好戲。

看著門外格外安靜的走廊，邢英回首對著也準備下班的韓子禾道：“環境使然，估計咱們D大接下來還會更熱鬧的。”

“希望能保持熱鬧不亂，不然……”韓子禾打開門，笑看向邢英，“亂上加亂的話，咱們這些負責會議前期準備的小組成員就要受累了。”

“不是說有多大的能力擔多大的責任麽？”邢英跟著韓子禾走出來，等她鎖好門，一起走向電梯，“如果能力不夠，有些人又目的不純的話，還是盡早讓他們脫離.志.願.者隊伍比較好……於人於己都好。”

韓子禾聞聲回之一笑：“邢老師還保留少年人的心態，真讓人羨慕，若是人人都能這麽想多好。”

呃……

看著韓子禾走進電梯，邢英趕緊跟上去。

瞅著前方這位保持標準微笑的女教授，邢英心裏不斷翻騰出一撥兒接一撥兒的感嘆號。

邢英：(─.─|||……剛剛我似乎被人暗諷“中二”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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